盗走45亿美元比特币的夫妻，示范了洗钱有多难

作者：陈只三“老年人特别容易受到这些犯罪的侵害，薄弱的网络安全和暗网上泛滥的个人信息倒卖，使任何人都成为潜在的受害者。”2020年6月18日，Morgan在给福布斯撰写的《专家分享技巧保护你的企业免受网络犯罪分子侵害》里表达了对网络犯罪的担忧，“人们并不总是像他们在网上出现的那样。”上个月，Morgan和丈夫被美国联邦调查人员逮捕，罪名是涉嫌洗钱价值45亿美元的比特币。作为一对冉冉升起的科技圈新贵夫妇，Heather Morgan和Ilya Lichtenstein住在华尔街的一间豪华公寓里。在执法人员突袭他们家时，夫妻俩坚持要在搜查期间带走他们养的孟加拉猫。但是执法人员看到Morgan一边蹲在床边喊猫，一边疯狂地按手机的锁定键，似乎想锁死手机躲避检查，赶紧先逮捕了Morgan的手机。最后他们家被搜出了4万多美元现金，两本被掏空的书，各种sim卡、硬盘，还有50多部手机。图片来源：D.D.C.图片来源：D.D.C.看起来这对夫妇就像美国大片里的金融大盗，运用复杂的技术和设备，操控着十几万比特币的走向。然而从法院和美国司法部发布的文件来看，Morgan和Lichtenstein并没有高智商罪犯那种谨慎低调的形象，就像商战的现实操作最终只是抢公章和互扯头发一样幻灭，他们的洗钱之路颇为艰难甚至有些朴实。执法人员查获的手机，其中一个袋子上写着“一次性手机”图片来源：D.D.C.一切都要从2016年8月的比特币被盗事件说起。当时，黑客入侵了虚拟交易平台Bitfinex的系统，通过2000多次未经授权的交易操作把119754枚比特币转走，并最终转进了Lichtenstein的电子钱包。这场史上第二大的比特币盗窃案直接导致当天比特币价格暴跌了20%。2016年的12万个比特币价值7100万美元，随着一路疯涨现在已经翻到了45亿美元。想象一下你在元宇宙里有45亿美元的黑钱，你要怎么把它们洗出来？作为一种加密货币，比特币不需要绑定任何个人信息，只要你拥有比特币的私钥（一串随机生成的256位数字）就意味着持有，可以转移到其他电子钱包里，所有的交易都可以追踪到记录，但查不到谁在交易。一旦你想要把比特币换成钱，提现的银行卡会立刻泄露你的身份。最好的方式，就是通过暗网。2017年初，Lichtenstein钱包里的比特币开始流进一个叫Alphabay的暗网，在7月份Alphabay被关停后，又开始被转进俄罗斯暗网Hydra。暗网一般都是拿来交易毒品、武器和各种非法商品，但因为可以用加密货币支付，只要把黑钱转到暗网，再转到另一个比特币钱包，就可以切断区块链的交易记录，把这些比特币洗白。但也不能太嚣张，直接拿几千万美元的比特币扔进暗网买点东西转到另一个钱包里，一下就能被人抓到。所以Lichtenstein和Morgan用假名注册账户，设置自动化程序发起了几千笔小交易，慢慢地把钱洗出来，以免引起注意。通过这套复杂的洗钱程序，夫妻二人洗了快6年，也只洗出来25000个比特币。一直到他们被抓，还有80%的钱没有洗出来。最惨的是他们一边洗，比特币一边涨，还不如把钱放在电子钱包里值钱，万恶的通货膨胀。这些比特币最后洗出来290万美元，还是有效改善了Lichtenstein和Morgan的生活质量。他们租下了价值100万美元、装饰着动物毛皮和鳄鱼头的公寓。根据刑事起诉书，他们还用这些钱买了黄金，NFT作品和价值500美元的沃尔玛购物卡。从来没有如此真实地感受到比特币的价值。有了这些钱，Morgan也终于可以投身自己最热爱的说唱事业。这对夫妇自称是科技和加密货币行业的资深投资者，但他们没有在简介里介绍自己这个庞大的洗钱计划。Lichtenstein的LinkedIn标注了他是技术企业家、编码员，Morgan则是一个超现实主义艺术家、说唱歌手和作家。这对夫妻就像那种你在上海街头喝酒时会碰到的厂牌主理人，拥有花哨的头衔和作品，因为无人问津而美誉为小众独立。Morgan给自己起了个“Razzlekhan”的艺名，aka“臭名昭著的华尔街鳄鱼”，活跃在各种社交网站和媒体平台，长期给《福布斯》供稿。受新冠病毒的启发，Morgan设计了一件超现实主义时装作品，来应对疫情带来的压力图片来源：LinkedIn@Heather R Morgan从她的文字里，你可以看出她关心说唱、时尚、美食、疫情、网络诈骗，还在YouTube上创作了自己的说唱单曲。我去听了她的歌，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有45亿美元预算的人做出来的作品，只能说法官要是听了她的歌可能会要求延长刑期。一个录音师听了后说：“我为每个不得不参与创作这首歌的人感到同情。我真诚地尊重他们的专业精神，因为归根结底，我们的工作是音质，而且听起来还不错。话虽如此，他们应该起诉这种残忍的惩罚，这首歌相当于听觉水刑。”“用文字和软件，你可以书写自己的命运。”——她做到了。这是Morgan的个人网站介绍，她自己写的：Razzlekhan 就像成吉思汗，但更有魅力图片来源：https://razzlekhan.com/Lichtenstein对Morgan的浮夸给予了无限的包容和大力的支持，他在2019年6月向Morgan求了婚，并且买下了纽约的巨幅广告牌宣传她的说唱精神。图片来源：https://razzlekhan.com/很难说这些是不是他们洗钱的障眼法，但至少他们的同事和朋友确实都没有看出来他们在一边创办各种公司一边洗钱。虽然他们的创业也是为了洗钱。订完婚不久，Lichtenstein夫妇就去乌克兰呆了一个月，学习更先进的洗钱方法，还从暗网买了从俄罗斯寄过来的假护照，方便随时跑路。图片来源：MarketWatch2020年，他们开始用支持coinjoin的Wasabi Wallet进行比特币交易，简单来说就是会把好几笔匿名交易的比特币合并记录，这样就没法追溯是那两个钱包进行了交易。如果一切顺利，Lichtenstein夫妇本可以成为好莱坞爽片里的幸运神偷，然而在FBI的眼里，他们只是两个笨贼。用美国司法部的话来说就是，“被告通过迷宫般的比特币交易清洗被盗资金，试图保持匿名，但徒劳无功。”图片来源：Morgan的说唱MV比特币的每一笔交易都会形成公开记录，即使Lichtenstein夫妇想尽办法把钱流进不能追踪的交易，美国国税局刑事调查局还是能追踪到这些钱的去向。在搜查了Lichtenstein的公寓后，执法人员解密了Lichtenstein的云存储账户里的多个文件，找到了还没被转走的9万多个比特币，价值36亿美元。但这一切都不能证明Lichtenstein夫妇就是盗走比特币的黑客，所以目前他们被以洗钱的罪名起诉，将面临最高25年的监禁。美国司法部严肃警告：“此次逮捕行动，也是本部门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金融扣押，表明加密货币不是犯罪分子的避风港。”今天是情人节，也是这对夫妇再次出庭的日子，最新情况尚不可知。不过Morgan曾经给《福布斯》写过一篇《女人比男人更适合谈判》，不知道她会不会在法庭上运用自己的经验和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