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景式解读DAO：发展脉络、生态现状与治理问题

原标题：《DAOs Mapping｜0xResearch》作者：Crystal，0xRank2006 年，科幻作家 Daniel Suarez 出版了一本名叫 Daemon 的书，被业界看成是关于 DAO 的原始文本。2013 年，Invictus Innovations 的 CEO Daniel Larimer 首次提出「DAC」（Decentralized Autonomous Corporation）这一概念，认为 DAC 是为社会提供有用商品和服务的分散系统的有效隐喻，将在新闻聚合、AdWords 、域名、专利、版权和下一代知识产权、保险、法院、托管和仲裁、授权匿名投票、预测市场及下一代搜索引擎等多方面发挥高效作用。DAC 的核心是「有自己的区块链来交换 DAC 的股份（注：即 Token）」，必须不能依赖于「任何个体、公司或组织来拥有价值」、「不能拥有私钥」、「不能依赖任何法律合约」。其后 Vitalik Buterin 提出 DAO，将 DAO 与 DAC 区分，认为 DAC 只是 DAO 的其中一个子类，并且由于 DAC 引入了股份概念，是一个营利性实体，而他强调 DAO 应当是非盈利实体，即便它可以通过参与其生态系统获取盈利。2014 年 Vitalik 发表「DAOs，DACs，DAs，and More：An Incomplete Terminology Guide」一文，详细介绍这一基于区块链的组织治理潜力，而对 DO，DA 的界定，近几年来也一直成为 DAOs 研究领域的重点。在简单版本的 DAO 图景里，我们可以看到公司里所有的制度、章程、规范、薪酬、奖金都被写进智能合约里，并储存在区块链上，公司所有决策和治理都将通过预先写入智能合约的规则完成。DAO 的全英文为 Decentralized Autonomous Organization，从概念拆解上可以看出其包含两个重要特征，即去中心化、自治，而现有的 DAO 目前依靠区块链实现了去中心化运营及决策体系，借助分布式系统的优势也已确保了网络的开放性。自治，即不需要人为干预的自动运作，可以进一步理解为组织内具体运行活动均由事先编写好的代码生成，组织活动通过触发某个特定条件后，智能合约自动启动执行，组织自己治理自己，但几乎所有 DAO 目前还未实现概念上的 Autonomous，只有 Token 分发依靠区块链算法执行，仍旧以人治为主。这也更加契合 Vitalik 对 DAO 的三个维度定义：自治为主、人治为辅、拥有内部资本。DAO 是一个公开透明基于智能合约的组织，受控于所有利益相关者，不受中心化机构影响，DAO 的金融交易记录和程序规则保存在区块链中，组织通过公开的管理规则和 Token 经济模型的激励来实现自运转、自治理、自演化，进而实现组织的最大效能和价值流转的组织形态。DAO 最早发源于对分散自治要求更高的去中心化金融 DeFi，通过这种自治形式可以实现智能合约、链上交易以及公平的项目和平台管理，目前世界上绝大多数 DeFi 项目都使用 DAO 用来管理其资金并发行 Token 。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工业革命带来的机器大生产推动人类世界的生产力的极大提高，将生产资料集中于少数资本家的手中，互联网革命又将信息掌握到少数互联网巨头手中，并持续拉大贫富差距，在这个背景下 web3.0 诞生，DAO 成为 web3.0 生态中不可缺失的一环。DAO 的组织设计资料来源：《以组织设计的视角来看 DAO「组织乐高」工具生态》@lastofours 联合创始人 Nichanan KesonpatDAO 作为原生的数字组织，由于其还带有现有组织模式的相似特征，所以算不上是一种完全的组织模式颠覆，但我们可以通过对标公司制来观察到，DAO 这一人机共生的组织特质，很大程度上确实是实现了对现有组织模式及原有组织弊病问题的改进。现代公司能够使用巨大的杠杆比如劳动、资本、技术和宣传等杠杆，使得在低投入情况下放大自己的优势，撬动更大的生产。而这也让现代公司面临：1. 投资者优势拉大所有者与劳动者资本差距，2. 财务实力与能力基础要求拔高创业进入壁垒，3. 利润驱动导致资源持续分配不公三个主要问题。相比于现代公司，DAO 这一模式从理论上可以规避这一系列问题。首先 DAO 的成员通过其持有的 Token 成为公司活动的利益参与者，而 Token 升值也将获取应有回报，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所有者即劳动者的共治共享状态；DAO 的建立也更像一个完全市场化的市场经济理想状态，消除垄断和壁垒有助于 DAO 之间的充分竞争；DAO 的首要目的是解决问题和创造价值，利润变成价值创造的副产品，盈利伴随着问题解决及价值创造而产生，属于任务驱动型组织。在 web3.0 时代，项目开发者和用户追求「所有权经济」，话语权决定其资产所有权，分布式的话语权决定了经济模型从中央集权制走向了众筹众享制，这也是各类 DeFi 项目不断吸引传统投资基金组织靠拢的一大原因。Messari 在年度报告中写道：「2020 年属于 DeFi、2021 年属于 NFT、2022 将会是属于 DAO 的一年」。DAO 被许多人认为是未来社会组织结构中最具潜力的方向之一，由此，在 2022 年年初，许多投资者在展望今年的市场机会的时候，将目光放在了 DAO 上。根据 DeepDAO 上 2022 年 3 月 12 日数据，DAO 生态系统管理的总资产为 79 亿美元，而管理资产超过 1 百万美元的 DAO 达到 78 个，约占总统计量的 40%，成员数超过 100 人的 DAO 有 112 个，占总统计量的 56.9%，这一数据在 21 年 9 月还是 44 个。DAOs Overview（资料来源：DeepDAO 截至 2022.3.12）TVL$2.00B 的 Dapps拒绝配置部分稳定币或资产流动性更强的诸如比特币、以太币的协议，面临较大的如币价急剧下滑、合约漏洞、闪贷攻击等币价波动风险。根据 DeepDAO 数据，在按资产排名前十的 DAO 中，大部分与 DeFi 项目密切相关，如 Uniswap、Compound 等，且都将原生 Token 、稳定币或比特币和以太币作为其储备资产，这也是 DAO 资金库多样化，促进可持续融资的健康发展风向。按资产排名前十的 Dapps（资料来源：DeepDAO 截止 2022.3.12）从 Token 持有量来看，排名前十的依次是 UNI，BIT，ETH，LDO，stETH，USDC，COMP，B-stETH-STABLE，RAD 和 AAVE，其中 UNI 持有量已达二十亿美元量级，其他包括比特币和以太币在内的原生 Token 的流通量也均超过两百万美元。按 Token 持有量排名前十的 Token（资料来源：DeepDAO 截止 2022.3.12）DAO 的操作系统项目为社区提供不同的模板、框架和工具，以聚集资源并成立 DAO，它们通常提供智能合约和接口，以推动去中心化社区的链上行动，DAO 操作系统使任何人都可以在技术能力有限的情况下轻松启动一个 DAO。目前 DAO 工具主要类型包括 DAO 启动器、奖励&收益、薪资管理、治理&投票、信息传输&交互、内容、NFT、资金管理、身份认证、安全。DAO 工具中数量较多的项目类别是 DAO 启动器、奖励&收益、治理&投票、资金管理。1. DAO 启动器的功能包括创建 DAO、运行 DAO、投票等，其中比较热门的包括 Aragon、Moloch、DAOhaus、OpenLaw。2. 奖励&收益工具中社交 Token 发行平台和 Token 奖励平台较多。社交 Token 发行平台比较典型的是 Coinvise、Roll， Token 奖励平台比较典型的是 RabbitHole、Layer3。3. 治理&投票工具涵盖治理历史查询、治理投票、治理 Dashboard 等，投票常用的是 Snapshot、SafeSnap，其他工具中有如 Tally、DeepDAO。4. 资金管理工具中提到比较多的有 Gnosis Safe、Parcel，较有潜力的项目是 Utopia。资料来源：withsmoothie.comDAO 生态并不是近两年一蹴而就形成的，自 2019 年至今，就有不同功能的 DAO 开始逐渐涌现，其中包括了基础设施类、协议类、资助类、投资类、服务类、收藏类、社交类以及媒体类等 DAO，而如今 DAO 在多元化目的实现、多场景应用和生态内不断探索 DAO 的效用和价值。根据投票方式的不同可以分为基于 Token 投票的 DAO 和基于股份投票的 DAO，而根据 DAO 代码执行环境又可以分为链上治理和链下治理两种。DAO 的演变（资料来源：@coopahtroopa.mirror.xyz）DAO 生态基础框架（资料来源：@coopahtroopa.mirror.xyz）1．协议 DAO（Protocol DAOs）协议 DAO 赋予每一个用户对网络决策的投票权，而不是将每一个关键决策都只交给一个小开发团队来决定。通常，协议 DAO 会根据过去的使用和贡献直接向用户发放治理 Token ，以传递投票权，任何用户都可以提出改进项目的方法， Token 持有者可以投票决定开发人员是否应该推进该提案，拥有更多 Token 就等价于拥有更多投票权。例如，Uniswap Token 持有者目前正在投票决定去中心化交换协议应该部署在哪个第二层网络上， Token 持有者还提出从营销计划到如何管理 Uniswap 的 20 多亿美元的金库的建议。重点 Protocol DAOs 项目简介（资料来源：Deep DAO）B.Protocol Dashboard（last360 天 TVL 数据 资料来源：Footprint Analytics）Curve Market Cap & Ranking（资料来源：Footprint Analytics）2. 资助 DAO（Grands DAO）资助 DAO 也可以叫 Grants DAO，旨在资助在区块链上构建去中心化项目的组织或个人，类似于投资 DAO。Gitcoin 是这种模式的先驱，为关键的开源基础设施提供资助，否则这些基础设施可能难以获得资金。同样，像 Uniswap、Compound 和 Aave 这样的大型协议项目都有特定的 Grants DAO，让社区投票决定如何部署他们的资金来支持建设者和开发者以促进自身发展。3. 投资 DAO（Investment DAO）过去大部分 DAO 的性质基本属于非盈利性质，在经历了长期的非盈利 DAO 之后，投资俱乐部开始着手于让会员们获得回报。Investment DAOs 相较于传统金融投资机构相比，投资类 DAOs 有更加丰富的脑力投资领域，同时享有广大社群人员的社交资本和关系网络，进一步形成一种新的合作与投资方式。MetaCartel 创建的盈利性 DAO 目的是投资的去中心化应用（DApps），社区导向激发集体智慧，推动 DAO 组织具备了做出可能优于单一决策者的去中心化投资决策能力。4. 服务 DAO（Service DAOs）服务 DAO 正在尝试重塑人们的工作方式，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时间分配工作，并在他们关心的网络中获得所有权。虽然早期的服务 DAO 以加密为重点，但可以设想未来传统组织也能够被取代。服务 DAO 类似于在线人才代理机构，它将来自世界各地的陌生人聚集在一起以构建产品和服务。大多数早期的服务 DAO 如 DxDAO 和 Raid Guild 等，都专注于汇集人才以构建加密生态系统，比如 DXdao 的所有贡献者都可通过链上、透明的治理参与提案并获得报酬。重点 Service DAOs 项目简介（资料来源：DeepDAO）5. 收藏者 DAO（Collector DAOs）收藏 DAO 提供了一种快捷高效的资本形成方式，且更加透明公平，允许所有成员直接审计链上交易。通过注入资金可获得投票权来决定投资特定资产，例如购买稀有的历史收藏品或职业体育特许经营权等，并参与共同创建符合其使命和投资目标的投资组合。具体项目有 ConsistutionDAO、PleasrDAO、KrauseDAO、Flamingo 等。6. 社交 DAO（Social DAO）社交 DAO 更关注社会资本而非金融资本，志同道合的人聚集在在线社区中，围绕令牌进行协调和组织参与，共同创建一个有价值的社区——分享见解、举办聚会或盛大的派对以及解锁更广泛社区的访问权限等。Social DAO 目前还处于起步阶段，需要时间来了解和验证各个模型的有效性，Social DAO 的迅速崛起也表明它代表了一种强大的新型社会组织形式。领先的例子有 Friends With Benefits、Meta Gamma Delta、Minty、Proof of Humanity、Seed Club 等。其中，重点项目如 Friends with Benefits，是一种新型 DAO，其进入审核严格，加入 FWB 需要一份书面申请，由社区本身审查和投票，以及最低限度的 FWB Token 来代表 DAO 中的所有权。自 2020 年 9 月作为社会实验开启以来，FWB 已发展到近 2000 名成员，除世界各地的一系列派对外，还推出了「token-gated events」应用程序、NFT 画廊、以 Web3 为中心的编辑业务、虚拟音乐工作室等，接下来推出的「FWB Cities」将旨在扩大 DAO 在现实生活中的足迹，并与城市的特定空间、社区等合作，为 FWB 成员带来现实世界的好处。重点 Social DAOs 项目简介（资料来源：DeepDAO）7. 媒体 DAO（Media DAOs）Media DAO 旨在重塑内容生产者和消费者与媒体互动的方式，它和传统媒体的最大区别在于：通过激励贡献来重新定义生产者和消费者的权利。BanklessDAO 就是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用户通过制作内容、研究、设计、翻译、营销服务以及对指导 DAO 的关键决策进行投票来赚取收益。媒体 DAO 提供了一种引人注目的替代方案，可以重新调整读者和制作人之间的利益。比较活跃的 MediaDAO 有旨在推动无银行货币系统的采用和意识的 BanklessDAO、匿名媒体公共平台 Rekt、专注于亚洲区块链市场及技术的投研公司 Global Coin Research、涵盖加密和去中心化网络的 Decrypt 等。DAO 的核心力量在于其多样的治理模式以及协同效应。它不仅仅是区块链上的一种形式，更是对传统 OB 和 OG（Organizational Behavior and Organization Governance）理论的一个延伸。DAO 主要分为股份制和治理制两种（Share-Based and Governance Based）。前者和后者的区别主要在于前者有自己的资金池来方便 Token 持有者的交换，而后者的 Token 则只能充当治理 Token 来用。随着适用于各类场景、功能的 DAO 规模增长，管理去中心化协议成为新兴 DAO 成为一个高质量 DAO 的重点，这些社区无不在持续调整自身的治理方式，通过高参与率共同协作的集体决策以优化组织资金运转和内部运营。相比于传统中心化组织，智能合约运行去中心化决策的方式本身就大幅降低了治理协调成本，更多的 DAO 通过加密协议将不同角色联结在一起，为一致的动机和共同利益贡献个体的决策智慧。而就如 V 神从三个维度来定义 DAO 一样，目前 DAO 仍旧是含有很大一部分「人治」成分，对于完全自治的状态的追求，还是路漫漫其修远兮的。在 DAO 的「人治」中，需要创建决策框架来确保 DAO 流程上有效运行，为了壮大和发展这些 web3.0 社区，吸引更多网络参与者与激励利益相关者参与共治程度，这就促进了一系列有效治理 DAOs 的经济激励机制的发展。常见的有以下三种方式：1. 增长激励措施：由协议用户来控制该协议 (以及协议的现金流)；2. 收益耕作：在协议上创造各种激励行动，将治理 Token 分配给协议用户，而不仅仅是给投资者和开发团队；3. 追溯性空投：向当前或以前的用户的钱包投递 Token ，以传播意识、构建 (协议) 所有权或追溯奖励早期用户；DAO 越来越成为 Web3 的组织原语，重塑治理、投资、工作、创造和捐赠的方式，随着元宇宙生态的不断发展和完善，DAO 的类别、数量和质量都处在一个爆发式成长过程，当然其中也面临几个制约其可持续发展的治理弊病。1. 法律/监管问题DAO 不存在于任何地方，也不像公司一样运作，因此目前它们暂时无法完全融入现有的监管框架。不同的司法管辖区将如何围绕这些新型组织建立监管框架，目前仍有待观察。例如在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在计划创建加密支付系统的美国 CryptoFed DAO 推出仅四个月后便将其关闭，称该企业通过未能披露关键信息的相互矛盾的文件「严重误导」公众经审计的财务报表等信息。2. 缺乏有效的协调机制DAO 的理想特性（去中心化、不可篡改、去信任化）本质上有着明显的性能和安全缺陷。一部分潜在组织作为 DAO 迅速成长这一点固然振奋人心，但它们也带来了许多传统组织中不存在的风险，如投票率低、低效运作、决策过程混乱等协同问题带来的结果可能并不如传统企业高效，集中化高效运作还是公开参与仍旧是个被不断讨论的矛盾点。3. 缺乏发达的基础设施传统组织的清晰架构和高效决策流程都受益于高度发达的运营基础设施，而 DAO 的当前阶段是从头开始构建和传统组织类似的基础设施，用于治理、薪酬、资金管理、沟通等。目前 DAO 的基建生态才刚刚开始，随着 DAO 的应用场景被不断开拓出来，对其基础设施的要求将会越来越复杂。4. 智能合约、碎片化和可持续性风险「智能合约存在安全漏洞，攻击者窃取数字资产」这样的新闻或事件一直不绝于耳，以太坊的 The DAO 以及其他项目的智能合约安全漏洞等事件的出现，逐渐引发了普通用户和投资者对智能合约安全性的质疑。而最大的加密网络也有由社区内部分裂造成的碎片化历史，例如比特币和以太坊的分叉事件，这也是 DAO 在未来发展中需要考虑的一大风险。DAO 算不上一个新名词，而它的发展过程极其复杂，未来也将更加多元。如今的 DAO 已然成为 web3.0 生态的重要基础设施的组成部分，DAOs 对世界范围内的 DeFi、加密货币、NFT、GameFi 等各类项目的去中心化运营和治理发挥着举重若轻的效果。相对过去的组织模式，DAO 通过区块链进行资产管理和部分决策的自动执行，在整体上实现了更大规模的决策权力下放，和区块链的开放精神一脉相承。虽然 DAO 还面临法律地位不明确等问题，但是 DAO 所具有的的高效、灵活、透明的价值，必然会使其有广阔的演化空间。DAO 目前所面临的治理问题，也并非单纯在技术支持下的资金运作层面，而是广泛地社会协作如何能够在 web3.0 生态中找到归宿。